暴喜圖 3—記憶與情境的堆疊: 郭維國 個展

7 - 31 December 2002
新聞稿
一九九八年,我從近兩年創作停滯、沉澱的痛苦階段走出來,慢慢釐清創作對自己的意義是什麼?學習如何精確判斷選擇命題與形式。看待創作這回事清楚了,自然繪製過程中的快樂與自信,是前所未有的暢快,爽啦!剛開始,因為寫實描繪能力,從大學畢業至今已荒廢二十幾年,生疏、笨拙無法達到自己的要求而沮喪。我只能用勤能補拙的方法,看著圖片來揣摩油畫大師們的技法及如何經營作品的場景。
 
事實上,剛開始這系列作品時,只專注在作品的製作過程,無暇對作品作深入分析。經過這段時日的自我剖析、釐清,我整理出下列的創作理念自述。
 
作品有一個最基本初始點,就是「情境」( Situation )。它的形成是從真實生活的體驗或虛擬生命歷程的場景記憶,面對不同時空與人、事、物,相互交錯出某種對這情境整體感受,如焦慮、矛盾、恍惚、曖昧、生死、驚異等。以當下的眼睛,觀看自己是如何把生命中的經驗與記憶紀錄下,拼湊、隱藏或故意遺忘過往的傷痕與歡愉,糾結個人潛意識與集體潛意識的三度空間情境意象。
 
「意識形態」最初畫裡只有一個將自己裝扮成,眼神直視觀看者,混雜著獸性、人性,甚至神性的的赤裸身體,其他則空無一物。然後想像自己的心智,能投射進入畫面的主體身軀裡,尋找外在意識與內在潛意識之間,心靈層次最豐富的區塊,這種神秘力量,可以在這種過程中被壓抑、紓解、轉換,甚至昇華。
 
我對法國哲學家拉岡( Jacques Lacan )的學說很有興趣,在他的精神分析理論中,有關鏡像階段( mirror stage )時,藉由鏡中的本我( sbject )與母親的分離及父權機制的強行介入,改變本我的心理發展,於是被迫隱藏有別於外在性別特質的異性特質(陰、陽性特質),但那個被壓抑的異性特質,並不因此而消失,它會用不經意地以不同型態流露出來,並確立從分裂到獨立個體的原我( ego )形成過程。這個彼此凝視( gaze )的介面,但終就還是隔著一道荒謬與誤解的曖昧高牆。
 
記憶強抑或暫時遺忘、改造、不經意地隱藏於潛意識底層的黑暗角落,是對生命存在意義的渴望與困惑。成長歷程中,因不同的人、事、時、地、物,交錯羅織出特殊又深刻的情節,我藉此,組合個人支離斷裂的記憶片段,以當下的我,編撰一個無時間感的荒誕劇。所以,在創作時,感覺很像是精神分裂的狀態,有時進入那個情境狀態裡參與,有時跳脫出來在旁觀看,像是心靈自我治療傷止痛的過程。在這渾沌、虛無、失序、曖昧的時代氛圍裡,它是一個既美好又危險的不確定年代。我相信靈光( aura )會再度降臨,一切都是可能的、被允諾的,只要你還活著。
 

 
空間:是意識與潛意識交揉的抽象空間,也是虛擬荒誕、幽暗、迷幻的具體三度空間劇場。提供觀看者方便凝視畫作的情境場域。
 
時間:空間的觀察需要時間的移動來體現,透過眼神凝視交會後,觀看者將進入作品的虛擬空間裡游走、閱讀其中物件的關聯,想像自己因視線與思緒移動,而感受到時間的長度。
 
圖像:透過象徵及隱喻的手法,表現畫中圖像物件的意義如:隱喻:木馬是兒時歡樂的追憶、舊照片是成長記憶的片語、戲劇化的幽暗氛圍裡的不安、火是人性昇華的欲望、情緒焦慮的襪子、陰性特質的紫紅皮毛與絲質布料、潛意識原型的獸身等。象徵:死亡的布條與各色小花和招魂旗、慾望壓抑的縐紅棉被、凝視破碎自我的鏡子、紙船意指棺木、愛情的玫瑰、心靈純潔的泉水、堅貞不變的山岩、瞬變絢爛的夕陽雲彩、陰影籠罩的黑傘、飄邈自在的翅膀等。
 
色彩:相對於彩度變化較多的場域景物,以近乎完全無色彩的處理方式,來解除畫中人體裸像的客觀物性色彩,營造一種「冷」的視覺疏離感。運用明度的奇幻變化,讓畫面有強烈的戲劇光影表現。色相的概念是對比的,紫紅、洋紅、深藍、翠綠,黑、灰、白的運用都是鮮明的,但希望不至於有過度強烈對比。給予色彩的意義,看似和諧的色調裡,其實色彩間隱藏著張力緊繃的狀態。